舞台很大。
观众席上很多人。
林雪怡是二十号出场,她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礼服裙,裙摆很长很长,拖着地面走到台上。
她在钢琴面前坐下来,当灯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她的范儿就起来了,一首悠扬的曲子倾泻而出,她弹了还不到二十秒钟,台下的五个评委同时亮起绿灯,她全票通过进入决赛。
林雪怡站起身,鞠躬谢幕,下台的时候,她看到林清月走了上来。
她满眸都是不可置信,二婶和徐老师一起过去抽签,回来告诉她,徐老师抽到的是两百多号,应该是晚上才登台,为什么林清月这个贱人竟然排在她后头?
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林雪怡停下步子,冷笑不止:“就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水平,来京城参加比赛,就是个笑话。”
林清月笑了:“谁是笑话还说不准,我们拭目以待。”
她迈步走上台,在钢琴边上坐下。
预赛的曲子是从徐老师的备选曲中挑的一首,这是意大利一首简单欢快的田园钢琴曲。
坐在后台观看的顾芸脸上浮现出嗤笑:“这么简单的曲子,七八岁的孩子都会,她竟然选这首来参赛,注定进不了决赛。”
白羽不是专业人士,听顾芸这么说之后,就松了一口气:“所以,认识什么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实力。”
两人说话时,琴声传来。
当第一个音符传入顾芸的耳朵里时,她的脸色微微就变了。
这首曲子确实是七八岁的孩子能弹出来的,但林清月弹的感觉,却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
曲子的基调是欢快,她的琴声则将这种欢快的情绪放大了数十倍,这是专业钢琴人士才能做到的事。
一时之间,顾芸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她的印象里,林清月学琴的样子还在十多年前,那时候小小的林清月有秦明珠宠着,很是调皮不听话,学琴的时候屁股坐不住,坐一会儿就要偷跑出去玩,后来她的耐性用尽,也懒得再认真教,所以后来,林清月学了许久才考了个钢琴三级。
她以为,林清月的水平一直在钢琴三级。
可现在这曲调,情绪的饱满和共鸣,分明是至少钢琴八九级的人才能弹出来的。
“她都弹了三十分钟了,评委也没亮绿灯。”白羽的声音里满是冷嘲,“就她这水平,还敢来参加全国大赛,简直是丢林家人的脸。”
林雪怡满脸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亮绿灯,她不是该有点自知之明吗,赶紧下台吧,最好别让人知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只有顾芸沉默着。
她想,评委之所以不亮绿灯,是想将这首曲子听完吧。
她内心最深处其实也想知道,林清月会怎样诠释这首曲子最后的情绪,欢愉到了极致的劲头,是怅然若失,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女,真的能演绎出来吗?
林清月沉浸在钢琴曲里,原本这首曲子的结尾,是对欢乐短暂易逝的惆怅和不舍,是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叹。
却被她弹出了,“夕阳无限好,何愁近黄昏”的期盼……
一曲落下,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