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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钜子腹故布疑阵 荆无涯自入迷局

“弟子在。”

“你速领神风门弟子前往楚、魏、韩、燕、齐,与那里分堂的墨家弟子取得联系,并说服其他五国共同出兵,阻断函谷关,逼迫秦军回守咸阳。”

“弟子领命。”

“圣火门门主火离上前听令。”

“弟子在。”

“你加派人手负责督造守城战具,限你三日之内造得连弩车、转射机、藉车数辆,以备邯郸之战。”

“弟子领命。”

“玄阵门门主山艮,老夫前些日子命你在邯郸城外用垒石筑得奇门玄阵,以阻秦军行进,你可办妥?”

“一切均依钜子号令,业已办妥。”

“雷震、地坤、水坎你三人随我回邯郸城速见李牧将军,共商拒秦大事。”

“弟子遵命。”

转眼之间,钜子腹寥寥数词已将所有安排尽数完毕,而且部署十分周密,毫不透风,实在令人惊叹。荆无涯觉得此番那山野猎户完全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了那邋遢腌臜的情态,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种气定神闲的贤者之风。可是他刚想啧啧赞叹其一番,忽然想起自己的佩剑还在那老头手中,心中不免有来了些不快。

“那个啥,钜子老人家是吧?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没还的吧。”荆无涯倒是顾不得这庄严肃穆的场合,直接从那角落里蹦了出来,开口便质问道。

“大胆,竟敢对钜子如此无礼!”墨家八子之中却有一人闻听此话,实为不爽,急忙大喝道。

“呵呵,笑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无礼了。”荆无涯听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却并不在意,倒是耍起了无赖。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偷喝人家美酒的公子啊,喝多了话也说不出,路也走不动了,如今刚刚有些恢复,便就忘了那旧伤之痛拉,呵呵。”

荆无涯定睛望去,这哪里是别人,正是那给自己下毒的俊俏公子啊,怪不得刚才听得那声音好生熟悉。不对,此刻看得那人,已经是女装打扮,红颜粉颊,柳腰细眉,这哪里是啥公子,分明就是一女子。

“你,你这恶妇。”荆无涯被那女子一番羞辱,十分恼火,但却丝毫拿她没有办法。

“某人刚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分明是自己欠债在前,还有脸来此耍无赖,确真是不知羞耻。”那女子依然不依不饶,字字中伤荆无涯要害。

“八妹,休得无礼,荆公子是师父让我请他来的。”此时,山艮终于出来解围了。

“可是——”

“兑泽,我让你将七星龙渊还给荆公子,你是否又胡来了。”倒是钜子腹的话语显得更为神圣威严。

“师父,那无赖未等我还剑与他,便将我墨家据点捣毁一通,所以我才——”

“好了,你无需解释,师父知晓了。无涯,昨日借你宝剑一用,今日老夫本当归还,然则你确实也损毁了我不少物什,如今你若能帮我办成一件事,我便将此剑归还与你,你看如何?”

荆无涯听得那钜子腹这番话语,心里盘算着他又想耍什么花样,可是自己的兵刃却是在对方手中,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于是只得随声问道:“却是何事?”

“此去韩国腹地有一处神秘之地,名为机关塚,乃公输家族后裔所在地。四大战兽本是其先祖公输班所造,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番我要你前去向机关塚主公输谷借那四大战兽机关图纸一阅,不知你意下如何?”

荆无涯心里暗道:听着就不是啥好差事,还意下如何,分明就是一火坑。于是他便想尽办法盱眙推诿:“钜子老人家,一来这神秘之地机关塚身在何处,我亦不知,二来我与那机关塚主公输谷素未谋面,如何能借的那机关图纸?”

哪知那钜子腹似乎早已料到荆无涯会有此说法,只见他哈哈大笑道:“这个无涯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派一名得力弟子相助你前往。”说罢,目光扫向了兑泽,悠然而语:“兑泽,你就辛苦一下,陪同无涯走一趟吧。”

“师父——”兑泽一听师父安排的是她,却是一百个不乐意,于是又冲着师父撒起娇来。

“你难道要违抗钜子令吗?”哪知这会儿钜子腹忽然脸色一变,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手中还有着一块亮澄澄的东西,看着有点让人心里打颤。

见得师父如此态度,兑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默然答应,因为她深知这钜子令一出,便是军令如山,任何人都不得违抗。倒是那荆无涯见推诿不掉,自知是中了那钜子老儿的局了,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台阶可以下了,便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只是心中很是不爽,总想着捞些便宜,他忽然想起既然那墨家异术如此厉害,何不学的那一招半式,以后闯荡江湖也好混口饭吃,于是便谈起了条件:“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推诿,不过钜子你老人家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讲。”

“事成之后,你得收我为墨家关门弟子。”

“你做梦!”兑泽一听此话,便立马给荆无涯泼了瓢冷水。

不过倒是那钜子腹听的此言,便也知道荆无涯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于是便爽快的一口答应:“一言为定!”

“师父——”那兑泽丫头本还想说啥,但是见得那钜子腹满脸决绝的样子,便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荆无涯但见钜子腹回答的如此爽快,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又听得那钜子腹又正襟危言道:“此番任务困难重重,有的甚至是危机四伏,还望各位领命者多加小心。”说罢,便听得众位异口同声的“谨遵圣令”,随后大家便挪步散去。

等大家都散去之后,剩余的弟子都满心不解师父的安排,老五雷震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于是便向钜子腹问道:“师父,为何你放着我们这么多弟子不用,非要派一个陌生人前往那机关塚,这机关塚艰险重重,那小子吊儿郎当,看似无啥奇特之处,如此重担,他又如何能够担当?”

钜子腹听了,只是笑笑,好似神秘地说道:“我自有主张,你等不必多虑。”

众人见钜子如此作答,也不好多问,只得作罢。

且说那荆无涯离了那山洞之后,出口便就一树丛之中钻出,弄得满身杂草树叶,本就因被圈了局而多有不爽,此番又弄得邋遢无比,不免很是牢骚:“这什么破地方,尽是些坑人的玩意。”

兑泽听得他话中有话,于是又开始奚落起他来:“有些人自己还刚在此地偷喝过别人的东西,这会儿倒是忘得干净了。”

听那兑泽这么一说,荆无涯方才仔细打量起周围来,这片灌木丛,不远处还有那破落的酒肆,酒肆的地上,那被砸烂的酒器还散落在哪里,似乎在等待着好心人来收拾。这仔细一扫视,那散落的酒器不就是自己那日砸烂的吗?这酒肆不就是自己来过的那个酒肆吗?还有那灌木丛,那个从里面钻出来的老者,不,是那墨家钜子腹,难怪能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原来此处竟有如此玄机。谁曾料想这毫不起眼的灌木丛背后竟是墨家号令集结之处!

想到这里,荆无涯不得不佩服这墨家一派行事如此缜密,不愧为当今第一大门派。对于刚才那钜子腹的句句话语,此刻方才想疑问几句,但又迫于那兑泽丫头不肯相告,便假装随意地问道:“我说你们墨家那个什么门啊,什么坊的,到底是何来头啊?”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墨家分为六门八坊,六门为天机门、玄阵门、神风门、圣火门、叱雷门、云泽门;八坊为聚义坊、问鼎坊、汇英坊、飞仙坊、天罡坊、云龙坊、逐鹿坊分位于秦、赵、燕、韩、楚、齐、魏以及圣地墨客山庄,总坛为墨客山庄,分由墨家七位长老和墨家钜子所掌管,此八坊位置均很隐蔽,非墨家中人不得而知。六门分别由我墨家八子中的天乾、山艮、风巽、火离、雷震、水坎所掌管,天机门主要负责收集各方信息,运筹帷幄之用;玄阵门负责布置各种奇门异阵,迷惑敌人之用;神风门以迅速灵活著称,所以主要负责传递情报;圣火门门主火离善火器,所以主要负责军备火器;叱雷门主要负责在紧急情况下召集部众,叱雷令一出,即可便要集合;水泽门则利用水漕之利,经营天下,即可网罗情报,又可提供日常支出,一举两得…”

兑泽的话还未说完,荆无涯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这墨家门派不过是诸子百家中的一家而已,顶多算的上是比较突出的罢了。虽然他也曾听得那墨家崇尚非攻兼爱之说,但是如今看来,这并非简简单单一思想学术门派,而是已经到了在这乱世之中可以独挡一方的境地了。

“怎么啦,听傻了吧?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想着打我们墨家的主意,墨家关门弟子可不是好做的,得经得起那七七四十九番考验才可入门。而且入门之后,还得继续修行,像我大师兄天乾那样天分高的话,也许三年五年的可以领的一门,倘若是不得开窍之徒,怕是一辈子也只能去挑柴打水喽。”

“你怎么知道我天分就不高呢?”荆无涯似乎很不服气。

“我怎么知道?这还用想么?我用后脑勺看都能看得出来,你这个无赖就只会耍嘴皮子蹭便宜,至于天分么,耍无赖的天分倒是很高,其他的么,就同那草包无异。”

“你!”荆无涯听那丫头这话,本想发怒,但是忽然话锋一转,便说道,“我看你天分也就和我差不多,怎么也能做的那墨家八子之一?”

“我做得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再吵吵,我便让你再说不出话来。”

“上次是不小心中了你的奸计,这次我可不会那么傻了,我不吃你给的任何东西,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呵呵,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外号‘毒八妹’,可以通过任何方式传播毒物,你不吃不喝可以,但是有本事你不要呼吸。”说罢,便拿出一小药瓶来,还不时地在荆无涯眼前晃荡,一脸坏笑的样子显得很是得意。

荆无涯虽不知那药瓶中装的是啥玩意,但是他也领教过这‘毒八妹’的厉害,知道她不好惹,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显得太软,于是便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免得说我以男欺女,以强凌弱,传出去以后也不好听。”

“得了吧,还嘴硬,要不是师父这次有重任交给你我,我早就把你毒哑毒瞎毒残废了!”

荆无涯游历列国无数地方,遇得奇人怪人倒也无数,如今碰上这么个刁蛮无理的野丫头,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那钜子腹要派这么个丫头和自己同去了,想来是想用她困住自己啊,想不到自己小心使得万年船,如今却栽倒在那阴沟里去了。想到这里,便一边跟在兑泽丫头后面走着,一边不由得心中大骂那钜子腹是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夜晚,暮色已渐入迷离,寻常百姓此刻早已梦游周公,而此时的李府之中,依然有一盏燃的昏黄的烛光,在这暮色之中生生不息。那书房的案头有一丹眉赤脸之人正襟危坐,身披黑衣披风,手上翻阅的是这几日来堆积已久的简牍。此刻还在劳碌案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赵国名将李牧将军。

“夫君,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李夫人担心丈夫的身体经不起这无休无息的折腾,便半夜起身前来书房催促。

“夫人先回房睡吧,秦国此次来势汹汹,恐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可怕,我当年又深受廉老将军的重托,如今身系赵国安危,如果能保的赵国平安无事,就算让我捐此残躯又何妨?”

“既如此,那夫君要多多注意身体,我便先回了。”李夫人见劝不动夫君,又深知夫君的脾气,于是只得作罢,自己便先回房歇息了。

待夫人走后,李牧继续翻阅简牍,每每看到紧要之处,便起身在身后的列国形势图上圈上一圈,时而又冥思一番,却全然忘了这身体的劳累。

忽然,一阵阴风透过窗户,让那本就微弱昏黄的烛光摇弋起来,把这本就黯淡的人影晃动的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哪个是别人的了。

“阁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李牧此刻虽苦心研究这兵阵军图,但是周围稍微变化的一切,却依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哈哈哈,李将军果然不愧为神甲将门之后,既能运筹帷幄于千里,又能洞察周围一切,老夫佩服之极啊。”

“哦,哈哈,原来是老朋友来了,李某不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李牧一听的那声音,便喜出望外,不用说,这便是多年的知心好友了。

李牧话音刚落,只见那屏风后面忽闪出了几个人影,一白发长须老者,两凌然正气的壮士,还有一位俊俏的巾帼女子,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钜子腹和他的三位弟子。

“将军客气了,老夫不请自来,也是多番叨扰了。”

“腹老前辈这是什么话,我李某人的府邸便是腹老前辈的栖息之处,腹老前辈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我还怕我这寒舍照顾不周,亏待了腹老前辈呢。”

“哪里,哪里,既然李将军这般说辞,我也就不客气了。”

“腹老前辈请上坐。”李牧急忙挥手于案头,示意钜子腹上座。

待那钜子腹一行人坐的之后,李牧便又问道:“我此番回城已是十分谨慎,腹老前辈何以得知我已归朝?”

“我虽不知李将军是否已归朝,但老夫知李将军的神骑卫队昨日便已归朝。”

“哦?却是为何?”

“昨日我接墨家探子回报,说邯郸城北有一团黑影疾驰,由于跑动实在太快,再加上尘土弥漫,远远望着却如同黑云鬼影一般,我便猜的那便是李将军闻名天下的‘飞云流影’。此卫队虽区区几百人,但是曾于塞外杀退十万匈奴,每每匈奴犯境,但见此黑云鬼影,便闻风丧胆,急退数十里开外,此事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哈哈,原来如此,腹老前辈你过誉了,李某只是治军严格,训练得这番勇士而已,哪有传说的如此神奇。”

“诶,李将军不用过谦,天下谁人不知李将军治军严明,带兵有方,秦军自东出以来,任王翦、王贲为统帅,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唯有将军能在肥之战、番吾之战中胜秦军,这说明如今六国中能抵御秦将王翦的唯有将军你啊。”

“王翦用兵虚虚实实,变幻莫测,李某也是自愧不如,肥之战、番吾之战能胜秦军,实乃万幸之举,虽胜也是险胜,还幸得腹老前辈的墨家弟子从中协助,否则必败无疑。”李牧说罢,便朝钜子腹抱拳作揖,很是恭敬与感激。

“将军如此便是见外了,兼爱非攻、锄强扶弱本是我墨家祖师爷遗训,况且当年我师兄廉颇再三嘱托,赵国如有危难,必以死相报。”

“廉老将军一生忠义,令李某敬佩万分,可惜赵国君王不识忠奸,罢黜了廉老将军的大将军之位,让老将军抱憾一生矣。”

“是啊,师兄当年天分极高,短短几年便把墨家兵法融会贯通,几个师兄弟之中唯有他技艺超群,但是他始终认为唯有统帅领军,方能锄强扶弱,故而离开墨门,带兵除暴,以兵者之器实现祖师爷兼爱非攻的梦想,可惜壮志未酬,实乃人生一大憾事。”钜子腹谈到此处,也是感慨万分。

“更难得的是廉老将军虽被罢黜,但是仍心系赵国,临走之时便把赵国重任托付于我,如今每每想到赵国危难,总是心中有愧,怕愧对老将军临别之托啊。天下间,如老将军这般忠义诚信之人,怕再是难寻了。”

“李将军不必自责,也无需担忧,更无需失望,老夫此番前来,便是与将军分忧的,”钜子腹说着便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把剑,呈于李牧跟前,慢慢道,“将军可识得此剑?”

李牧接过那剑,仔细端详了下,忽然脸色大惊,惊道:“这…这不是廉老将军的佩剑——七星龙渊剑么?”

“不错,正是师兄的佩剑。七星龙渊原为伍子胥佩剑,乃兵家战伐之剑,而后伍子胥流亡,曾赠此剑与一老渔翁,相求老渔翁不要说出他的下落,老渔翁为保伍子胥不暴露,之后便拔剑自刎,故而,七星龙渊剑亦成为诚信忠义之剑。而后,此剑便有了灵气,能够识得能使用自己的主人,但凡拥有此剑者,不是大才,便是大信,乃大才大信之人代代相传。师兄虽故去,然则却将此剑托付于他人,必是他所认定之人。”

“哦?不知所托之人为何人,现在何处?”李牧听后,甚为惊奇,也很是惊喜,因为,如有那大才大信之人相助,赵国便有救。

“此人是个游玩列国的游士,说实话,老夫目前也不知他有何特别之处,此人虽吊儿郎当,但是老夫总觉得他冥冥中总有一股灵气,所以此番派他去机关塚取机关图,也好试试他的斤两。”

此时,钜子腹的几名弟子雷震、地坤、水坎方才恍然大悟,明白师父口中的那名吊儿郎当的游士必是荆无涯无疑,难怪师父此前神神秘秘,原来这荆无涯竟有这般奇遇,但此人确若那游手好闲之士,可廉老将军偏偏将七星龙渊剑传给了他,所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此番相传,到底是福还是祸。

“原来如此,无论是福是祸都是天意,李某在此也不好多于过问了,只是此番赵国凶险,还望老前辈能够鼎力相助,帮我渡过难关。”

“这是自然,师兄临别之时,曾差人送来书信,信中已有明言,他日若赵国蒙难,墨家必倾尽全力相助。”

“如此,李某人便放心了。”

有了钜子腹的这番话,李牧原本忐忑的心,此刻终于能有点宽慰了,他与钜子腹相交多年,亦一起联手打过不少胜仗,故而深知墨家兵法之术的厉害。本来秦军虽来势汹汹,但倘若两军真交战,李牧对他的“飞云流影”也是满怀信心的,所以孰胜孰负亦未可知。如今又有墨家鼎力相助,胜算便更是大了许多,只是对于自己,还有其他更让自己担忧的东西,败了必然是祸,胜了也未必是福,虽说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这李府上下三百余口,难免他日不受自己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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