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啊。”
出了首都机场的大厅黄书文嘴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离开的时候不过是二十出头年轻小伙而今已经年过古稀。
刘青山和黄月明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家后面还跟着黄寿廷夫妇家里就剩下黄月明的弟弟还在上学。
除了老爷子黄家的人都还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都感觉十分新奇。
“寿廷凤珍叶落归根人也一样不能没有根。港岛虽好却总觉得不是我的根。”
老爷子一路上都比较沉默下了飞机话忽然多了起来估计是心中的感慨实在太多了吧?
黄寿廷和褚凤珍夫妇倒是没有老爷子这么深刻的感受她们都生长在港岛已经把那里当成自己的根。
只有黄月明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黄书文轻轻摸摸孙女的脑瓜儿:“还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爷爷取的月是故乡明。”
黄月明当然知道只是她从未离家所以感受不那么深。
刘青山也不催促任凭老爷子在这里抒发感慨以他的心境倒是比黄家的这些后辈更能理解老人的心意。
“爷爷咱们先走吧这边的天气有点凉。”
黄月明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犹自感觉寒气袭人爷爷这样的老年人血脉不畅更容易冷。
“好咱们回家回家!”
老爷子在地上顿了一下手杖然后昂起头腰杆儿似乎也直了几分。
刘青山便叫了两辆出租车一行人离开机场驶向城区。
刘青山坐在副驾上后面是黄书文和黄月明老爷子的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面看到熟悉的建筑就跟孙女说两句。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变化还真大啊。”老爷子嘴里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开出租车的司机忽然接过话茬:“老爷子这几年咱们首都正在大建设您要是再不回来就连家都找不着喽。”
首都的出租司机嘴巴都闲不住一瞧这几个人就知道是归国华侨所以也就收着点侃。
听着熟悉的乡音黄书文不由得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眼角。
司机一瞧这架势连忙又说道:“老爷子我悠着点开您慢慢瞧着。”
这大哥挺讲究刘青山朝司机竖竖大拇指。
司机也回了一个刘青山想了想才琢磨过味儿来:这年头要是有点海外关系那能叫人羡慕死。
不过对他来说嘛倒是不用太在意他在意的不是关系而是那份亲情。
就这样慢悠悠的开到史家胡同司机还要往里开却被老爷子给拦下
刘青山付了车费又额外多给了一张大团结既然人家讲究咱们更要敞亮。
又去后面那辆车结果黄寿廷两口子已经给完了车费。
一瞧是港币把司机都乐坏了。
刘青山和黄月明拖着行李箱黄寿廷夫妇一左一右搀着黄书文静静地站立在胡同口。
望着斑驳的墙壁、古朴的门楼几十年前的记忆渐渐和眼前的景物重合泪水瞬间模糊了老人的双眼。
一阵风吹过树上枯黄的叶子哗啦啦作响又有几片飘落到地面。
老人口中喃喃着:“回来啦回来啦终于回来啦!”
时间正是下午将近一点有不少骑着自行车的人从胡同里出来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学生蹦蹦跳跳的去胡同里面的小学上学。
也有闲着没事的大妈看到眼前这个激动的老人还要后面的子孙衣着气质一瞧就是老华侨于是低声议论:
“又回来一个寻根儿的。”
“不知道是谁家这么运气。”
“舅爷爷走吧咱们先回家。”
刘青山刚要在前面带路却见老爷子竖起手掌:“这个路还是我来领吧。”
说完便挣脱了儿子和儿媳的搀扶健步走进胡同口。
剩下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
黄书文走走停停或是在一棵大树下驻足或是在一个门斗前面停留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或许都能勾起他久远的回忆。
走着走着众人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和其它大杂院相比十分光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两边是鼓型的门墩儿朱红的大门外面罩着一层大漆门楼古色古香仿佛一下子就把人带回到过去的年代。
扑通一下黄书文跪倒在门前黄月明刚要上前搀扶却被刘青山给拽了一下。
飒飒寒风中风烛残年的老者跪在那里口中已经泣不成声。
黄寿廷不敢怠慢也跟着跪下黄月明一见也连忙跪在父亲身后。
“黄门书文回家叩拜祖先啦!”
老爷子嘭嘭嘭的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刘青山就赶紧上前把老爷子给搀扶起来。
他能感觉到老人的身躯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受到爷爷的感染黄月明也泪眼朦胧想必她对于家和根的概念已经有了一些深刻的理解。
“青山这里能进去吗?”
过了好半晌黄书文这才收拾情怀。
刘青山微微一笑说道“舅爷爷这宅子两年前就已经归还咱们。”
“这两年我找工匠修葺一下现在应该完工了咱们进去吧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老人被他说的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嘴里一两声说着“好”。
然后被刘青山和黄月明扶着迈上一个个的台阶。
黄书文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推门大门并没有上锁所以一推即开。
吱呀一声响仿佛推开了尘封的一段历史。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影壁岁寒三友图青松挺拔竹枝苍劲寒梅怒放。
无论岁月多么艰难都无法阻挡他们顽强的生命力植物如此人亦如此。
正有三个人绕过影壁急匆匆地向大门这边赶过来。
爷爷刘士奎健步走在前面。
刘金凤扶着小脚儿的奶奶紧跟在后老太太几乎是被孙女架在半空。
刘青山也没有出声只是和黄月明一起扶着黄书文向前。
对面的刘士奎停下脚步惊喜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