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为难地说:“陛下,您放心,西直门有张老公爷顶着,不会有事的!谢阁老那边老奴已派人通知,太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宫!陛下,可是要请太医过来为您施针用药?”
朱祐樘神情倦怠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下去吧,朕要休息了,城防有什么事情,通通交由内阁和英国公定夺,朕现在心力交瘁,只想好好睡一觉!”
萧敬赶紧为朱祐樘整理好被褥,对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仔细交待一番,这才退出殿外。
还没等他喘一口气,就见到远处有几道身影急匆匆而来,因为夜色已深,萧敬看不清楚是什么人过来,但对面老远便打起了招呼:“萧公公,是你啊,父皇在里面吗?本宫要进去面见父皇!”
却是朱厚照带着谢迁和张苑等人回宫,因为朱厚照执意要请见皇帝,还要申请来日领兵出征,以至于朱厚照没通知内阁和兵部就擅自过来请旨……这样可以避免遭到刘健、李东阳、张懋等人阻挠。
太子突然归来,萧敬有些手忙脚乱,劝阻道:“太子殿下,您怎不早一步回来?陛下刚歇下,您……您既然回来,就先回东宫歇着吧?”
朱厚照不满地说:“歇什么歇,鞑子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萧敬一惊不老小,瞪大眼睛道:“太子殿下……您可别吓唬老奴,鞑子……已经杀到宫门来了?那城门……”
朱厚照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过,在这敏感时候,任何夸张的言语都会引发轩然大波,连忙做出补充:“本宫回来的时候,西直门那边战事正在进行,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尚不清楚,等兵部奏报吧。本宫来请见父皇,却是有要事禀奏……本宫准备请旨率领兵马出城!”
如果朱厚照说是来请安,把白天战事交待一番,或许萧敬会放朱厚照进去。但现在熊孩子说要带兵出城,萧敬大惊失色,死死拦在前面,劝说道:“太子殿下,您可不能操之过急,京师之困非一两日可解,领兵出城事关重大,还是先提请兵部拟定,由内阁票拟,交陛下定夺!”
朱厚照怒道:“没那么多时间,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失,你可知后果?让开!否则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太子要强闯乾清宫,让萧敬分外为难,他死死地拦在太子身前,无论熊孩子怎么说,都不肯让步,最后被逼急了,萧敬一脸决绝:“太子殿下,若您一意孤行,老奴……老奴便死在您面前,请太子三思!”
说完,萧敬在朱厚照面前直挺挺跪了下来。
萧敬在宫中地位不低,朱佑樘平日经常教导儿子,萧公公是多么宅心仁厚的人,将来要多倚重云云,但现在朱厚照却觉得萧敬无比可恶。熊孩子火冒三丈,憋屈地想:“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充其量不过是父皇跟前的一条狗,霸占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看我登基后不把你拉下来,换个人……可换谁上去好呢?”
朱厚照看了眼张苑,却摇摇头,打量好似没事人的谢迁,灵机一动:“谢先生,您帮本宫说说可好?您是内阁重臣,请见父皇应该不难吧?”
谢迁宁可装糊涂,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沈溪没死,好端端待在居庸关,他可没心思管熊孩子的事情。
至于沈溪是否领兵回京,这倒是谢迁关心的,他想的却非如何配合沈溪里应外合,而是要想办法通知沈溪,让沈溪“稳扎稳打”,千万不要急着回京勤王。
谢迁行礼:“太子殿下,既然陛下已安歇,您还是回东宫为好!”
朱厚照一脸愠怒:“谢尚书,你也太无情了吧?现在本宫是要帮助你家人……就是你那孙女婿,你却在这儿说风凉话?哼,难道没有父皇的准允我就不能调兵了吗?来人,通知寿宁侯和建昌侯,让他们到西直门见本宫,本宫这就去西直门督战!”
熊孩子暴脾气发作,没人阻拦得住。
对此,谢迁无可奈何。
眼看朱厚照带着张苑等人往大明门去了,萧敬在旁边太监搀扶下起身,颤颤巍巍地说:“谢阁老,太子……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端端的?您那……嗯……”
萧敬原本想问“您那孙女婿不就是沈溪”,但一想,死者为大,干脆别提沈溪的名字,免得触及谢迁的伤心事,他虽然没问,但心中一片惊讶,为什么太子突然提及沈溪?
谢迁无奈地说:“萧公公,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现在太子出宫,我便不往文渊阁去了,赶紧把太子劝回来,免得太子以身犯险!”
萧敬急忙道:“谢阁老快些去吧……哎,太子这脾性,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陛下龙体不佳,无人管束,真急死人了!”
萧敬行事没什么魄力,很多时候都被动接受事务,缺少司礼监掌舵人应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