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仿佛永远都触不到尽头。
雪啸崖上雪啸堡,狼烟枯骨照寒刀。
夜阑居里,夜风吹过纱帘,吹得窗前如孤煞般的身影似比黄花还要孤瘦,闪着墨蓝色光泽的碎发被隙中洒落下来的月光折射出阴郁的影子。
“墨楼,所以在宛宛小时候,你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来让她掩盖魂气,躲过满清鬼蜮的?”
汪流媚踩着无声的步子从背后走过来,见那男人穿得单薄,便将手中的裘毛披风小心谨慎地披在他横阔的肩背上。
郎墨楼不语,连用鼻腔发声都没心思回答她。
“难怪宛宛的烈性和你那么相像呢,原来你们都一样,都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汪流媚站在他的身旁,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可是墨楼,天庭和满清的鬼蜮们已经都知道这一世的宛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呢?”
一颗只为她跳动的心脏在胸膛中痛得颤栗,他眺望着窗外,目光拉得比夜色还要绵长薄凉。
半晌过后,他沉闷道:“她怀孕了。”
“所以你准备一直瞒下去吗?还是说一直就让她这样丧失所有的感官生下你的孩子,度过余生?虽说现在雪啸崖暂时安全,但这样下去绝不是长久之计,天涯海角就这般大小,你能带着她躲去哪里?”汪流媚心急地挽上郎墨楼的胳膊,“墨楼,宛宛不是五岁的孩子了,她长大了,她有权面对她该知道的事情了……”
“她怀孕了!”郎墨楼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木质的窗栏上,泛白的骨节溢出殷殷血渍,“她要是知道这一切,以她那个性子绝不会留下我和她的孩子!”
“那又怎样呢墨楼?宛宛和孩子你更在意谁?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宛宛没了……”
“你滚开!”
郎墨楼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鎏银长臂一挥,将汪流媚掀得整个人向后方摔去,好在汪流媚已经做好了他生气的准备,稳住手脚再次跃回到他的身边。
“墨楼,你不要孩子气了!为了以后你们的平安,你应当知道什么是择重避轻!更何况以宛宛的性子,你以为她会任凭你这样夺去她的感官而坐以待毙吗?!墨楼你信不信,宛宛她急了会去自尽,你懂不懂?!”
许久的沉默。
久到夜幕边缘的皎月都要昏昏欲睡了。
“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永远躲下去。”郎墨楼终于开口,眸光却犹如入了邪般的执迷不悟。
“哪里?”
“孽龙城。”
***
一缕撩人股痒的狐香,将我从混沉中唤醒。
我闭着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也是黑暗,耳边是黑暗,舌腔里还是黑暗。
可我还有嗅觉,所以我闻得到身边不同的气息,而这狐香,正是每次黎泱出现时,空气中袭卷来的那股专属于他的香沁!
郎墨楼他重新将我归还于黑暗,我不知道后来在西集的长街上又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在哪里,这样的郎墨楼让我恨得挫骨扬灰,恨得让我清醒后就忍不住一拳拳地砸向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