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穆起寒对着琉璃瓦下的鲛皇帝回应了什么,若不是穆起寒在我耳边低声说话,我可能思绪还在莫名地游离。
“皇子妃,你去把后面的朝寒哥请过来。”
我点点头,转身就朝着后方穆朝寒的龙辇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穆朝寒的龙辇迟迟都没有动静,丹青花哨的帘辇一动都不带动的。
“朝寒哥,起寒让我来请你下辇了。”我仰首对着穆朝寒的龙辇隔帘说道。
但是。
我等了半晌,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回首望了一眼穆起寒,他还在遥遥地与琉璃瓦下的鲛皇帝寒暄客套着。
“朝寒哥?芷弦?”我再度向着龙辇内呼唤道,“朝寒哥,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依旧寂静无波。
宫阙二层的眺台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们也该被请入宫殿参加迎客宴了,我没办法,只好提着裙摆登上穆朝寒的龙辇,掀开了帘辇。
“朝寒哥,咱们该……”
话说到一半便噎在了喉咙中,我望着这辇帘背后空空荡荡的辇厢一时傻了眼,哪里有什么穆朝寒和芷弦的身影?就连中央的珊瑚礁案上,也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干净的空茶海,丝毫没有任何载过人的痕迹。
我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原来穆朝寒和芷弦根本就没有同我们一起前来鲛皇城?!
重新放下辇帘,我跳下龙辇,疾步回到了穆起寒的身边。
“你大哥的龙辇里没人。”
我小声地对穆起寒说了一句,穆起寒闻声,眉宇不悦地紧紧一敛,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负着手带着一左一右的我和乌濛濛,踏入了眼前的这座光辉璀璨的宫殿。
殿堂里同样金碧辉煌,一根根朱漆的圆柱上雕刻着古老的人鱼图,剔透泛光的夜明珠大大小小依旧随处可见,为了表示对孽龙族的欢迎,殿堂中央早已被鲛皇帝精心地摆设好了丰盛的宴席。
一块金织水银纹的大红毡,从敞开的鎏金殿门直直地铺向大殿尽头,主席在中,次席分别居于红毡毯的对立两侧,镂空珍珠纹的席案上覆盖着天青色的鲛绡纱桌旗,桌旗的金丝滚边也缀满了玲珑小巧的夜明珠。
此时,鲛皇帝带领他的家室已经从琉璃瓦下入了席,他与鲛皇后坐于主席的位置,剩下的几位儿女则入了右侧的次席位。
穆起寒带我与乌濛濛同大家行过礼后,我们三个人便也入了座。
“有朋自远方来,乐乎乐乎啊!”鲛皇帝靛蓝色的鲛绡龙袍闪着奢华的光泽,他手举玉盏,朝着我们的方向眉开眼笑着。
穆起寒也斟了一盏案上温好的琼浆,站起长身,人畜无害地拱手朝着鲛皇帝回礼道:“鲛皇多福!多年不见,没想到这鲛皇宫倒是日益生辉啊,可见鲛皇您的理民驭国之道确实高人一等,令后辈实在是心生佩服啊!”
穆起寒这几句话大概是精准地夸到了鲛皇帝的心头,夸得鲛皇帝他仰头大笑,连连携着鲛皇后与几位子嗣回敬了好几盏酒才肯罢休。
所以,等穆起寒再重新坐回我身旁的时候,他那白皙的双颊都染上了微红的酒晕。
“不过话说,这回百花节,怎么没见二公主的身影?”鲛皇帝目光如炬,身边的小鲛娥不断为他和鲛皇后斟着琼浆,“莫非二公主忙于打理国事,正日将至再来参宴?”鲛皇帝问这话时,正逢穆起寒捏着玉勺往嘴巴里送鱼子酱,待他不慌不忙地嚼完了满嘴的鱼子酱以后,他才用手边的真丝帕子拭了拭唇畔,回应鲛皇帝道:“二姐的确正忙于料理继承城主位的事宜,她人虽然没来,但礼倒是送来了,迎客宴过后还请鲛皇您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