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对此我十分肯定,不过可能诸位已经知晓,河东与大梁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江烽点点头,提醒道。
这个时候还要打大梁战马的主意,就有些危险了。
“郡公无须担心,我们粟特人的货源渠道遍及北方,不瞒郡公,我们在获知郡公有意购入大批良马时,就已经和吐谷浑人的白首领联系上了,他们愿意向我们出售一批马匹。”
康国英是这批粟特人首领之一,并不惧怕暴露自己的货源渠道,因为他知道淮右(武宁)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精力去打通这样一条相当复杂的渠道。
江烽微微颌首。
粟特人打通了吐谷浑人的渠道很正常,就像波斯胡商也已经打通了北方契丹人和靺鞨人的渠道一样,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谁都会为之努力,而同样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谁也无法拒绝。
土谷浑人和淮右(武宁)没有太大的牵扯瓜葛,当然不会拒绝售卖,就算是有矛盾,看在利益的份上,也一样。
同样,契丹人虽然已经显露出了要南下的迹象,但是这秋季一来,牧民们都需要宰杀牲口,避免冬季里草料不够牲口掉膘,售卖马匹也是他们的一大收入,最起码现在淮右(武宁)还与契丹人的势力隔着河朔三镇和平卢军,还远谈不上有多么大的敌意,这笔生意同样也不是契丹人能拒绝的。
唯一稍微麻烦的就是运输通道,原来是需要通过河朔三镇和平卢军或者大梁。
不过现在局面已经有了一些变化,那就是朱茂占领了济州,也就是说只要粟特商人能通过河朔,在跨越河水就能将马匹运到济州,从济州南下就能经过郓州进入淮右(武宁)地盘了,无需再经过大梁或者平卢军地盘,消息灵通的粟特商人应该早就把这些情况搞明白了。
“那好,这笔生意我希望能让我们双方建立起更紧密的关系,更坚实的信任。”江烽凌厉的目光在三个粟特商人首领的脸上一掠,“一万二千匹战马,我希望八千匹能够在三个月内送到宿城,剩下四千匹再给你们两个月时间,同样送抵宿城,我们在宿城接货。”
三个粟特商人面面相觑,怎么这位郡公大人朝令夕改啊?不是说好八千匹战马么?怎么一下子就加了五成,而且三个月内都要送到宿城?
加量没问题,粟特人有这个本事吃下这笔生意,送到宿城也没有问题,济州那边正需要支持,能搞定,但是这一万二千匹战马,总价就涨了一半,这怎么算?
“郡公,……”曹姓粟特商人忍不住硬着头皮道。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原来谈的是八千匹嘛,只不过现在提前了一些,要求八千匹三个月内备齐,我相信你们粟特人能做到,是不是?”看到粟特商人点头,“至于另外四千匹,我希望你们先行准备,三个月后你们把这八千匹战马送到的时候,我会让你们看一样东西,届时,你们再决定是否将剩余四千匹战马送给我们淮右。”
送给淮右?!有没有搞错?这位彭城郡公莫不是发烧昏了头?还是想要硬吃强要?
不,如果这位郡公真要这样,也没有必要在尚未落实协议的时候就说这种话,而且他们和这位彭城郡公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位彭城郡公对信义诺言的看重程度甚至比他们粟特商人还要执着。
以寿州窑为例,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废除与波斯胡商所签协议,这反而让这帮粟特商人心里大定,这说明这位彭城郡公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而这恰恰是现在许多藩阀最缺乏的东西。
粟特商人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上至王公贵族乃至皇室,下至寻常匹夫百姓,乃至域外野人,但之所以能纵横万里,无往而不至,就是靠的信誉,而他们在接触交道这么多人中,真正能称得上有信誉者屈指可数,许多都是一副强梁嘴脸,哪怕你被迫与其做生意,但是也很难与其做超出生意以外的事务,不过这位新晋的彭城郡公却颠覆了他们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