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蒋志强的心胸眼光已经不同。
他缓缓闭上眼,压下怒火,国弱则如此。中国的地盘上洋人做主,便是他现在统领千军万马,竟也奈何不了一个瘪三。
正在这时,法租界内开来三辆车,以几乎撞上哨兵的姿态急停后,不顾鬼佬的破口大骂和威胁,马祥生和阿根打开车门,杜月生从车上下来冷眼看着这一切后,直接伸手拨开对着自己的枪。
他来的蒋志强保安车前,看了看上面的通行证日期。
这车和通行证都是张镜湖的。
时年认证不认人,因为每个证件和车牌都是备案的,以当时拥有这些资格的人来说,也不虞被人窃车的苦恼,何况这本来就是华洋不成文的潜规则,可以夹带私货不检查,方便大家做些暗地里的事。
如今,车,证齐全,车上坐着的是国民革命军的司令,却在租界口为洋人特地阻拦刁难。要说这中尉背后没有人指示,他除非脑子有屎。
“你们,干,什么。”鬼佬还在叫。
杜月生回头走到这个高他半头的中尉面前,没有任何烟火气,平静的道:“因为你的无理挑衅,我将会和你斗争到底!”
“还有你们。”杜月生说完陪同他来的翻译立刻用法文告知。
那中尉愤怒的要拉枪栓,杜月生的人全部下车,一个个围上去。
“今日,你们敢开一枪,整个法租界的法国人都将陪葬!”
杜月生说一句,翻译说一句。
远处,四面八方有更多的青帮子弟虽手无寸铁,但杀气腾腾的走上街头而后隐隐包围住这里,万众瞩目下的杜月生声音逐渐高亢:“今日的报纸也将刊登你们的无理行为,我要求你们做出解释和道歉,如若不然,上海滩十万子弟便是十万大军,你法兰西再强盛,难道以为今日之上海还是前清的上海?今日之中国还是前清之中国?”
“五万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和国民政府驻沪第一旅的三万精锐,必将为司令长官的受辱讨回必要的公道,便是和整个西洋抗衡也在所不惜,我青帮子弟,沪上百姓也人同此心,你们区区数人能抵挡这涛涛潮流?”
“道歉!说出幕后主使!”
随着他的命令,周遭的人都振臂怒吼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但在特地的约束下众人都冷静并不冲动的声讨,只这样,那法国中尉的胆气已丧,杜月生声音又极低的说了几句话,翻译立刻走去转告道:“杜先生让我转告你,查理阁下会问候你的家人,并护送他们前往地狱。”
那个中尉正发怔,翻译接着道:“或者立刻说出指示你的人,杜先生则会奉送你十万大洋,并庇护你移民美国,不然你既将为我们所追杀,也将为你的指使人迫害!”
说完这两句,翻译便退回原先的位置,再度安静的站在杜月生身边。
整个过程里,蒋志强如坐禅一样在车内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他有他的尊严,因为他身上担负着职位和他代表的群体荣誉。
法国领事馆,公董局,英美领事馆,工部局,等各部门,包括往日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万国商团总办的电话都密集响起,法国领事闻讯气的摔了电话:“哪个蠢货安排做出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以他的地位和格局,便是蔑视华人也不会做的如地痞流氓一样的下三滥。
他确实没有下达这样毫无意义,只会惹来纷争的刁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