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恶心的感觉便愈发强烈,幸好中午吃的食物很合适,否则没准真的会吐出来。
就在这时,夏伊达看到观众坐席中的格雷·范塔西亚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底下的每一个人都面目模糊,仿佛连在一起,变成灰黑色的一片,但唯有格雷·范塔西亚的形象是无比清晰的,虽然距离实在是很远。
他站起来的原因是有人过来找他了,是一个穿着显眼的白色礼服的高个子男人。在这里看得不太清楚,隐约感觉是一头淡金色长发,不过此刻在脑后绑了起来,把桀骜不驯收敛了些。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很帅,而且应该和范塔西亚关系很好。
因为一见面,他就用一条手臂勒住了范塔西亚的脖子,并且把头歪过去,靠在范塔西亚的肩膀上。范塔西亚的肢体语言表达得很淡漠,但是并没有反抗,也没有甩开他。
是老师的朋友吗?
两个人就那样挨得很近地说着话,就像一幅美妙的画一样。
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要看到范塔西亚,心情就莫名地变得安定。身上涂的润肤霜的艾草味,也若有若无地飘散了出来,安抚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就在那里坐着,有什么可怕的呢?
夏伊达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精神变得集中而专注,一切可能扰动心扉的思维和情绪仿佛全都沉没到了水面之下。她弯腰摸了摸地板,又坐到地上,开始认真地做起热身运动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论怎样紧张,大幕还是如期拉开,舞台第一幕的布景就让人眼前一亮。
应该说,上午二组演出的《胡桃夹子》,就已经以舞台布景的华丽著称了,而三组的布景,竟在华丽的基础上令人耳目一新,仿佛一下子就把人拉扯进了一个古典的神话时代。当下流行的剧目中,以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并不是特别多,所以这样的布景甫一出现,就会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有着强行令人聚集精神的效果。
一身白色礼服,名噪一时的青年天才作曲家罗曼·克利斯朵夫硬是以“本剧作曲人”的身份赖在北都学园的考生预留席上,坐在格雷·范塔西亚的身边一动不动,当然,以他的名气和身份,也绝不会有人来把他赶走。
罗曼这会儿轻轻地捅了捅格雷,小声说:“没想到,真的很上心呀!”
格雷把他的手打回去,轻声叱道:“就连自己的曲子,都不能让你安静一会儿吗?”
众所周知,格雷·范塔西亚除了编舞,在舞台布景方面也很厉害。他有一种天才的直觉,明白怎样才能把演员的才华用最佳的效果衬托出来,也知道如何才能抓住观众,把他们溺毙在舞台效果造成的环境和氛围里。今天的布景,一看就是格雷的手笔,罗曼和他一起长大,实在太了解他了——他的风格永远是异常鲜明的。
这样的舞台,完全是全新的创造,所以,是格雷·范塔西亚利用皇家芭蕾舞团的现有道具,重新选择和组合,搭配出来的。这也是他最终选择皇家芭蕾舞团的重要原因之一,除了服装之外,能有这么多道具元素的存货,几乎也没有哪家舞团能与皇家芭蕾舞团比肩了。
当然,皇家芭蕾舞团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尽心竭力,不惜本钱,不但库房里要什么给什么,还出人出力,按照格雷·范塔西亚的规划,直接把舞台布景之类的工作全都包了圆。除此之外,有些道具库房里没有而范塔西亚需要的,全都是第一时间就送去定制了,完全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