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复杂了,搞得夏伊达也不太好意思,可还是必须一件件地向范塔西亚说明,它们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功效,应该是怎样的用法。
倒不是怕范塔西亚记不住,以他的记忆力,就算是再复杂一百倍的东西,只要他愿意,都一样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夏伊达只是担心,本来他收下自己的药膏可能就是出于客气,现在搞得这样复杂,有可能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给他添了麻烦。
可是出乎意料,范塔西亚却静静地听着,一丝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眼神十分柔和。
“我都记住了,药很好用,我会用的。”
听完了夏伊达的讲解,他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给她看。那正是之前夏伊达给他的药膏,现在,瓶里已经几乎空了。
“刚好要用完了,谢谢你送来。”格雷顿了顿,说,“算是帮了大忙。”
这样的话,他平时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是,总觉得现在身边坐着的局促不安的女孩似乎很需要这句话。
女孩的眼神果然亮了一亮,身体忽然放松了许多,让格雷也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药膏,确实在用了,药效怎么样倒是另说,只是涂抹这种药膏的时候,腿部的皮肤总是有一种热热的感觉,有淡淡的温暖和舒适,就像有一双温热的小手在轻轻地抚摸。
疼痛有一种被缓解的感觉,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但在涂抹这种药膏的时候,心情确实有一种淡淡的愉快。这种药的味道很浓郁,乍一闻有些刺鼻,闻习惯了却像有一种瘾,隔一阵闻不到还会有些想念。
这一阵子,药膏消耗得很快,让一向心如止水的格雷自己都觉得心慌。从来没有想到过,上一次在北都学园看到了康斯坦丁·萨卡洛夫,居然会给自己的心情带来了莫名的不愉悦,似乎右腿也痛得厉害起来,每天会不自觉地掏出那瓶药膏来涂抹。
那一天,该看的和不该看的,想看的和不想看的都看到了。本来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没想到却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暗中侵蚀的不良影响。
入学考试的第四轮,本来已经不需要去看了,但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去的。反正在学校里也是闲着,第一轮那么无聊,不还是去看了吗?
格雷去得有些晚,潜意识告诉他,用不着那么早去。考试与他没什么关系,考场和号次什么的,他也原本就都知道。
后来回想起来,才终于说服自己,可能就是想去看看她吧。
最后一轮考舞段摹仿,格雷是知道的,也确信如果是这个项目的话,她一定能够通得过。但还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希望她能顺利地心愿得偿。
在想到这些的时候,格雷的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与她有过约定,如果她能战胜对手,进入北都学园的话,自己会陪着她留下来,用一年的时间帮助她成长。
这可能是当时的一时冲动,也可能并不是。
那个时候,女孩赌上自己的前途去战斗,目的却是为了他。
不仅仅是为了挽回他的声誉那么简单,声誉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区区的小事,也根本不至于对他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但这一切,在这个女孩的心里,却比什么都重,格雷明白,她试图守护的,是他的坚守。
绝不容许他坚守着的东西,被那些外在的扭曲的心灵所污损,绝不容许他的付出遭到任何蔑视和中伤。那一刻的女孩,就像一个勇敢的女战士——不,就像他的命运女神诺恩斯本身。
一个力量微薄的小女生,尚且为了他赌上自己的命运去战斗,望着这样的她,如果心灵不为之颤抖,情感不为之涌动,那就真的不是一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