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抬眸,眼神灰暗,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白漫。
白漫知道,这是离墨不悦的表现,可她还是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还劝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凡是要个全尸么?你这样,让他们如何再入土为安?”
“你也曾如此……”
“那是查案需要!”
白漫恼怒,就算是她和周老,是想通过验尸找到线索,给死者一个交代。
可现在哪里是在验尸?
“这些人虽然是杀手,可死都死了,你与他们无冤无仇,尸体搅成这样,算什么?还是说什么惊天线索,让你连他们的脑袋、五脏六腑都不放过?”白漫沉了脸,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就如医者面前不分男女,她法医面前尸体也暂不分善恶,他们只是陈述着生前最后的经历。
而不管是她还是仵作们,所要做的就是从中找出线索,还死者,或是案件一个真相。
离墨突然咳嗽起来,端起一边的茶水一饮而下,才算止了咳,脸色有些涨红。
“原本只不过是好奇,你所说的器脏内腑是什么样。解开之后,便觉人的身体实乃天地之鬼斧,奥妙无穷,待反应过来时,已成了眼下的情形。”离墨幽幽的说着,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这算是在给她解释?
“那你在这些尸体上都发现了什么?”白漫问道。
提到此,离墨抬头,眼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心,肝,脾,肺,肾果真如医书上所载,具其形,有其功,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撰写医书的先贤,竟有此大能,对人体了如指掌。”
闻言,白漫竟不知如何作答。
离墨所做与验尸无关。反而像是做医论。
这些医书记载如此详尽,离墨口中的先贤也一定曾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提到先贤,倒让白漫无法指责离墨现在的做法。
对于眼下的尸体,他所做的的确是残忍至极。可若是能在其中发现什么,从而为后世造福,她又如何能说对错?
“下次不会了。”离墨又道,抬起了自己修长苍白的手:“这样沾满的鲜血,永远也洗不干净。”
白漫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褶皱是被水浸泡出来的。不知道他洗了多久的手,才变成这个样子。
如孩童发现了好玩的事物一般,离墨却在解剖尸体上找到了兴趣?
这样的情况白漫能理解,可若是让寻常百姓知道了,恐怕吓都要吓死。定会将离墨当成某种恐怖的存在。
异才与变态之间,一线之隔,端看旁人如何做想。
白漫叹了一口气,这样头疼的事情就交给义父自己处置吧,将毒丸放在放在离墨的桌子上:“毒丸,你且看看。”
离墨的注意力立即被毒丸吸引,取出白漫曾送他的小锦盒,取出镊子,慢慢查看。
柳濡逸缓过来的时候,再次迈步进来,就见白漫正蹲在地上,被那些血红包围。
“小漫。你在做什么?”柳濡逸惊道。
见白漫转头,入眼的是她手里捧着的一堆血淋淋的内脏。
柳濡逸只觉腹内一阵翻滚,转身又跑了出去。
白漫撇撇嘴,继续收敛尸体。虽然她也有些不适,可好歹是隔着手套,她感觉不到那种黏糊糊的触感。
又在心中安慰自己: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既不是她杀的,又不是她剖的。眼下她在尽可能的复原尸体,真有什么也不能来找她吧?
院外的乌星适时的怪叫了几声。白漫手一抖,连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