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看着子贤低垂的眉眼时,想过撒谎,可又一想,子贤不是傻子,她要离开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只是一直憋在心里,现在好不容易说了出来。是她一开始闯进了子贤的世界,现在又要从子贤的世界路过,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得不走,还真是残忍呢。
“子贤,别这样想,活着还可以重新得到,死了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会释怀的那一天,总会有一个人能陪你到最后。只是,现在那个人不是我罢了。”
“释怀?”上官子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得,大笑了出来,竟然笑出了眼泪,“早就已经不会有什么释怀了,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便安慰我总会有释怀的一天。回溯,你也很残忍。说实话,要是从来都没有遇到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想,也不会觉得终究是会得到的,是我想多了。我倒希望你不管我,让我在皇宫,自生自灭,也好比把我救出来后把我甩了的好。回溯,其实我们是真的合不来,只是找了可以一起的借口罢了。”
“子贤,你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过去的。哪怕是我现在走了,我心里依旧是把你当成我的兄弟,只要你有需要,我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看到这样的子贤,长孙曦忍不住的有些慌了,以前的子贤也会这样,突然间便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但也只是一会儿罢了,说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决绝。如今,子贤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是真的打算谁都不要了么?以前的子贤不是这样的,刚才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回溯,没必要了,如果一颗心不在我这儿,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包括你。你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把我当成兄弟,说实话我觉得心里根本不相信。你把我当兄弟,可你知道,你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么?我是太子的时候,你便对我恭敬有加,真的有把我当成兄弟么?不见得吧?”
子贤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已经不在乎了。连自己的生死都已经不在乎了,更何况其他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也好过这样苦痛着,这种感觉真难受。
长孙曦想宽慰子贤,却突然找不到什么话,似乎说多了都是错,也解释不清楚。在子贤的心里已经这样想了,他心里压着太多的事儿,已经把他弄崩溃了,现在也只是苦苦撑着罢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他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是苟延残喘,还有更糟的么?他太傻了,已经不相信了。曾经以为,自己不算是孤家寡人,原来仅仅只是做了一场梦,以为是现实,最后输的一败涂地罢了。
“回溯,我知道你的身份都是假的,也知道你对我撒了多少谎,我不怪你。我也想相信,你是真的把我当兄弟,可我真的做不到。你有太多的事情,我们之间以后也再无任何交集,你叫我如何信你?我不想怎么样的,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而我却在这里抱怨,是我的不对。我很白眼狼,你是不是很后悔救了我啊?你要是不救我,多好啊。”
突然间啪的一声,让两人都傻住了。长孙曦在扇上官子贤一巴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竟然这样就打了上官子贤。那会儿,她听到子贤轻生成这样的时候,脑海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但是,真正打了之后,却又觉得十分后悔,心里也很复杂。
子贤冷哼了一声,他已经痛到麻木了,只是一巴掌还真的是算不得什么,他不想这样的,但是今日就是想让回溯烦自己。让回溯觉得自己是一个烂人,随后放弃自己。等到回溯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后,他还觉得心里痛快一些,有人因为在乎自己而教训自己的时候,被人管着的时候,其实挺好的。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兄弟,也要被他亲手推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狠狠地掐住脖子一样,难受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难受的要死。
“回溯,这一巴掌你已经忍了很久了吧,现在终于打了,是不是心里舒服了不少?回溯啊,不装的时候挺好的,就连喝醉了之后,你依旧都在装。总以为,只要自己装扮的够好,就没有人知道。可是啊,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在你自以为聪明的时候,自以为伪装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回溯是你,回音也是你,还有哪种身份是你呢?”
长孙曦愣住了,她还以为自己装扮的足够好,以为自己是局外人,却原来早已经入局了。子贤早就已经知道了,可为什么不早些拆穿,还纵容她以回溯的身份在太子府继续做幕僚?子贤,他究竟知道了多少,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他晓得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回溯,你也不必觉得奇怪,你的演技很好。只是,相处久了之后,演技再好,也终归有察觉的时候。滴水不漏,仅仅局限于初遇的时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