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们此时都在田里忙着,只觉得呜呜泱泱的过来许多的马车,并不知道是主子要来庄子上暂住,因此只是远远的瞧了几眼,说几句羡慕嫉妒的话,恨不得自己也能做了这些人中间的一个,便再也不用受这田地里劳作之苦。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不打紧的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抢收庄稼。新主子人好心好,收的租子比过去轻了两分,一家子人一年到头的吃喝是不缺,可不能耽误了收成。
这一大片的田地中,有一个村落,零零散散的住着一些人家,最中间是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便是赵令仪这庄子上的大宅子。
守着宅子的人是府中的下人,并不种田,又因为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姑娘要过来,所以一早就在庄口上迎候。此时见如此多的马车过来,便知道是主子来了,忙就过来磕头请安。
佃户们远远看着,这才知道,原来是主子姑娘来了。
赵令仪等人一路走过,看到的便是秋收的繁忙,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看着就不错,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呢。赵令仪这时候却没有心思盘算,这一季的庄稼能给她带来多少的收益。
因为她是第一次到庄子上来,新奇的厉害,若不是还知道舅母和母亲定然不允许,她都想着自己去田里割两把稻子了。
其实,何止是赵令仪,便是这两府上的哥儿姐儿们,平日里虽然也外出,可真的住到庄子上来这还是第一遭。
对于大户人家的孩子来说,住到庄子上的,差不多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犯了错被发送过来。
到了庄子的路口上,因里面马车太多转不过,所以众人都已经准备下了轿子马车,步行进入宅子里,走在最前面的哥儿们的马都早早有人牵着了。
“还记得当初父亲要让我和姨娘来庄子上住,早知道,庄子上看起来这样的让人心情愉悦,我不如那时候来的好。”赵思齐从车上扶了赵令仪下来凑在她耳边道。
赵令仪如何不知当初的事情,对赵思齐而言,是何等的伤害,这都已经过去多年,可是他心中始终还是耿耿于怀。其实当年伤害了的何止是一个二哥哥,便是自己不是也被伤透了心?
不过,二哥哥这些年很努力,想来明年参加科考,应该是会一鸣惊人。若是如此,二哥哥也算是熬出头了,最不济将来也能和三叔一般开府独居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又在混说呢,祖母不同意,父亲怎么能送你来这里?不过是瞎闹腾罢了。”和赵思齐在一起的时候,赵令仪不会假装和父亲关系有多亲近,自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了。
旁边有小厮赶过来,手中拿着一束野花并一些各色当季的果子,大约是才从树上摘下来的,看着就很是新鲜。
二郎从小厮手中拿过来递给赵令仪道:“这是我一路上收获的,妹妹看看可还喜欢?”
“这花倒是和咱们家里养的不一样,多了些野趣呢。”赵令仪接过兄长手中碎碎小小的各色野花笑着道:“二哥哥难得会做这样的事呢。”
二郎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也不是我想到的,只因看着他们都摘花买果子,我也就凑个热闹。”
赵令仪看着二郎的脸都红了,也就不多说,只让丫鬟从二郎手中接了果子过去,自己捧着一束野花笑。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下了轿子和马车,看着兄妹两个一起说话,倒觉得难得融洽。
“她们兄妹两个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可关系倒好。”杜氏看着前面走着的兄妹二人,笑着对身边的弟媳妇王氏道。
杜氏进门四年有余,只在前年的时候生了一个女儿,这次因孩子还小,也不曾带来,只放在家中由奶娘照看着。
因施氏不曾给她压力的关系,她看起来倒是也心情不错,似乎也没有着急着想要生儿子的想法。尤其是来庄子上,见着不同以往的景色,她越发觉得心里畅快。以往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虽然去过庙里,可是却不曾这般到庄子上散心过。
“我瞧着不光是她们两个关系好,便是大伯母好像也忘记这位赵家二郎不是我们姑姑所生的了。”许是受了婆婆平日里的影响,王氏对于赵思齐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感觉。
也不知道大太太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子,也不是正经的亲戚,这些年居然这般抬秤,难不成是忘记了他见不得人的庶出身份?
“其实,我倒觉得这孩子很好,落落大方的,又是个懂事的,你瞧瞧他的风华气度,不知道的人只怕也不会觉得这是庶出的。”
赵思齐在李家读书七年时间,和杜氏也算是认识。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赵思齐给杜氏的感觉都很好,再加上李承恭时常说起赵思齐,所以,杜氏对赵思齐的影响还算不错。
“再怎么有气度,别人也不会真当他是嫡出的。要是我说,不一定当年姑姑的事,他姨娘也有份参与呢。”
王氏杜氏二人其实都没有见过李亦柔,所以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两个人在这件事上的分歧,大约也都是来自各自婆婆灌输的思想不同。
“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给有心的人听见,还不知道闹出什么来呢。”杜氏听了脸色也有些变,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忙就制止道。
好在王氏也不是太轻狂不懂规矩的,见杜氏变了脸色也就不说话了。索性的是,众人都熙熙攘攘的,又是忙着清点东西,又是忙着看庄子上的景色,并不曾注意她们妯娌二人说悄悄话儿。
窦氏在丫鬟的扶持下走着,也瞧见了二郎给赵令仪送的花儿,不觉笑道:“二郎如今越发懂得和令姐儿相处了。”
这兄妹两个,这些年的关系一直都好,尤其是二郎,对妹妹的关心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着,倒不会觉得这是一嫡一庶,反而要以为是亲兄妹了。
“太太说的是呢,我瞧着,二少爷这一束花是送到了姑娘的心坎儿上了。”月牙是贴身服侍窦氏好些年的丫鬟了,也深知太太对府中的几个孩子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令姐儿自然是喜欢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儿朵儿的。”
众人一面说话,一面顺着充满野趣的石子小路说着话,走到了院子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