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前的众人,有的站着,有的跪着,汗水淋漓而下,仿佛擦不干一般。
而天坛上的香一根根的陆续燃尽,暮色已经渐渐模糊起来了,堆满晚霞的天际变成了湛蓝和暗灰之色。
宁姝言自然没有一直跪着,她跪不下去了也不会强撑,倘若在这天坛上晕了过去只怕会众说纷纭。
不过好在未时才到天坛,倘若最佳时辰在辰时,这样跪一日,别说自己了,就是萧煜身子也受不住。
本是信心满满的民众们,看着眼下天黑了依旧没有降雨的趋势,面色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时,群众中有一位大概不足四十岁的男子,低声道:“以往都是帝后两人求雨,你们说是否上天觉得皇上带着贵妃而来,诚意不够,不肯降雨?”
另外一个老婆子也附和道:“是啊,贵妃娘娘哪有皇后娘娘尊贵,兴许是神明瞧到了,不满意,这才不肯降雨。”
她们话说完,见侍卫斜眼过来,连忙闭上了嘴。
而这些窃窃私语的话也落入了萧煜和宁姝言耳中,萧煜牙关一紧,登时恼怒,作势就要转过头去。
手心却被一只手覆上,宁姝言柔声道:“皇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求雨,天坛面前,咱们就当没听到。”
求雨一事,自然不可能都一帆风顺,宁姝言自然来了,那么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她都得受着。
萧煜听了宁姝言的劝慰,也忍了下来。
如此又等了一个时辰,守在天坛在的百姓又沉重变成了绝望,个个都蠕动着干裂的嘴角,对着上天叩拜道:“老天爷啊!你就行行好下场雨吧,否则咱们一个个都得渴死啊!”
这时百姓中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娘!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搂着孩子的妇女愁眉泪眼道:“儿啊!咱们再忍忍!下雨了就有水了。”
那孩子却低低哭了起来:“我难受!嗓子难受。”
宁姝言闻言,转头看着那哭泣的孩子,也不过只有五六岁大,瘦骨如柴,小脸通红。
她旋即唤秋乐过来吩咐了几句。
秋乐点点头,拿着水壶走下了天坛,对着那妇人道:“这里有水,先给孩子喝两口。”
妇人面色一喜,接过水壶哽咽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秋乐声音放高了一些,含笑道:“你该谢的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怜悯百姓,更心疼孩子。所以宁愿自己不喝,也要让我将这壶水分给在此的每一位孩子。这水虽然不多,每个孩子喝个两口还是够的。”
妇人微微一愣,往宁姝言望去,感激涕零的磕头道:“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贵妃娘娘恩德!”
这样,带着孩子的四五位妇人都纷纷感谢,并且赞扬贵妃娘娘仁慈。
而第一位受恩惠妇人旁的男子脸色就有些尴尬了,方才他还说皇上不应该带贵妃娘娘前来,如今贵妃娘娘不仅没有去计较,反而这般大度的将水给自己的孩子喝,这就显得方才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黑沉沉的夜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哪怕有徐徐微风吹来,也是燥热得厉害。
而此时,昭贵妃和皇上依旧跪在天坛前。
百姓们瞧着皇上从未时一直跪到了深夜,以心待臣民,他们如何能不感动?
哪怕这一次求雨并未成功,可是在他们心中,这位皇上和贵妃娘娘关心民间疾苦,长跪于天坛前求雨,这也是他们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