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心真是深不可测。她想到那夜如履刀刃,差点就触发的杀身之祸,觉得浑身发冷。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她终于想到这点。
他如实回答,“是孟将军的一名部下冒死从军中逃了出来,找到我,将一切告知,说证据就藏在军中,要我向皇上请命,还孟将军清白。”
“欸,不对哦。”千亦心念一转,挑眉睨他,“方才你不是还说不能完全相信我么?就这样讲出一切,太冒险了吧?”
他失笑,摇摇头,“宁大人的公子,在下如何不信?只是,宁少爷那日接下孟家一片家当,动静如此之大,正是引得所有人都盯着,此时在下若光明正大地登门,等于将你我二人的意图昭告他人,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所以此事只能隐秘行之……如若有日孟将军的冤情得以昭雪,那之后皇上要问我窃取之罪,楚乐也甘愿。”
“可惜,没那么容易呀,”千亦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什么箱子的暗格、书页的夹层这几天我都查过了,根本找不到你说的证据。”
也许……她吞回了余下的话。
慕楚乐瞪住她,“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慕大人,”站在一旁的宁清寒听不下去了,“你若怀疑,大可自己进门去找。”
“清寒,不可无礼。”千亦制止道。
慕楚乐有些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这……”
“我明白。”她想了想,“现在关键还是那个送消息的部下,他人在哪里呢?”
慕楚乐沉下面容,“他是在大军被押回京的路上逃脱的,自知已是罪责难恕,将事情交代过后,当着我的面自尽了。”
“哈?!”
宁千亦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怎么古代都流行杀身成仁?说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呢?
等等,送消息的人!
她脑中明光乍现,猛地转向清寒。
从军中逃出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想是案子长久未见转圜,那证据藏在军中又担心迟早会被太傅搜去,便有人带着东西千里迢迢送去江南交给宁倾寻,期望宁家为孟将军平反,这也是为什么清寒说他家少爷见过那人后会神色痛疾,更着急往京城赶。
清寒初时不解,但见千亦递去含义深藏的眼色,一刹恍然。
如今应该还藏在少爷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内,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就是这件案子重中之重的证据!
千亦尽力冷静下来,稳住心神,当前唯有谋定而后动。
她沉着片刻,“慕大人,时候不早了,恐怕天亮后离开会有些麻烦,这样,你先回去,我和清寒近几日也会想办法找寻,相信天道昭彰,总会还无辜者一个公道的。”
寥落月下,她素衣白冠、疏影扶风,玉脂样的面容逆光泛出浅薄的清晕,慕楚乐心下一怔,起身向千亦行了一礼,“谢过宁公子。”
随后倾身一跃,跳入檐下寂暗深浓的夜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