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家中有病人,更何劳他郁丞相亲自来求?早就派人快马送至他手上了,所以郁惟摄大驾来这一趟,多少是为了彰显诚意,当然不是向韩堃,而是向他要送这份礼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宁千亦自然而然想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原来绝世孤立的郁惟摄也无非是俗人,纡尊降贵下榻蓬门荜户,求取药莲以博红颜一笑,那么宁千亦也有义务给他好好出谋划策一下了。
“不知有幸令丞相倾心的是位怎样的女子呢?”
她讲出这句,郁惟摄忽而回过身来。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荒芜的蔓野,一对视,生生在她喉间塞了一把冰渣。
他护卫指下的力度也突地重了几分,警告她言辞不要放肆。
千亦被卡地差点两眼一黑,她知道若再不能一击即中,她小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
“在下……斗胆问,丞相……打算怎么……将这药莲带回去呢……”
“这算什么难题?”护卫十分不以为意。
“韩府药莲,患病的已不在少数……莲叶一旦枯黄,病菌……很快便会殃及花蕾、莲蓬,有些现如今虽看起来无恙,丞相若想养在瓷盆中带回京城……路上难保不会发病,到时带回的恐怕是残枝败叶,唐突佳人了……”
“你!”护卫气结。
“冥渊。”
郁惟摄的声音终于有如神之召唤,仙气一度,宁千亦霎时觉得自己渡劫飞升了。
冥渊听令放开她,她一下脱力跪坐在地上,不住地捯气,从没觉得呼吸是如此美好。
许久,她才算平复下来,却不知何时郁惟摄已经站在她面前,夜色将他的温度隐的一丝不剩,竟像一面张起的黑色帷幔,衣带的边角低风浮动,莫名地引人神思不属。
“那你说该如何带回京城?”那个叫冥渊的还在问她。
魂儿归位了,气儿喘匀了,连同胆量也一并上来了,她反讥道,“可以将尚完好的成熟莲叶莲花莲子晒干了磨成粉啊,到时候装进金丝楠木盒里,反正同送一盒胭脂水粉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冲动之言激得冥渊直接拔了剑,剑锋指喉,“你的意思是没了你我们就没法带药莲回去了是么?”
宁千亦也怒了,她好歹堂堂宁家大小姐,凭什么被他这么讽刺来讽刺去、吓唬来吓唬去的?
她脖子一梗,“阁下不妨试试。”
如此冥渊反而没辙了,他家主上只许他来试探,可没叫他随便杀人。
这时,宁千亦视野之上,一直站着的郁惟摄忽然偏了一下头,他目光探究,着落在了……她胸口。
千亦感应到他的注视,下意识双臂护在胸前,这个人——变.态吗?
不对。
她看着身上的装束反应过来,她现在是男的,不应该怕他看,他也不应该有什么可看啊。
正当宁千亦一会儿羞恼一会儿困惑的纠结着,郁惟摄已经转身走了,连同他仗势欺人的随护。
好半天,千亦揪紧的气息才松了绑,她放下手臂,带动胸口绳线系住的吊坠跳动了一下,玉华温润像水面的柔波,她心旌一动。
他看的是“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