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安没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声问:“如果真的饿坏了,你还会心疼吗?”
“说什么傻话。”萧子腾拨了拨她的头发,将筷子塞她手里。“听话。”
然后他就站起来,去了书房。
沈怡安很想丢掉筷子,任性地饿着,看他心疼不心疼。可最终她还是抓住筷子,低头将面条扒拉到嘴里。
食物的香味刺激到胃部,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必须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能忍住那股想吐的冲动。
勉强吃了几口,她就不得不将筷子放下,软软地靠在椅子里。
书房里,桌上的电脑开着,显示的是监控画面。画面中的场景,正是餐桌周围。
修长的指尖动了动鼠标,画面放大,靠在椅子里的人清楚地呈现在画面里,连脸上痛苦的表情都清清楚楚。
……
凌晨。
A市军区医院门外的草坪上,一众医护人员严阵以待。
没多久,直升机的声音在医院上空轰鸣作响,然后越降越低。
飞机的桨叶高速运转,强劲的风几乎将人扇倒在地。可那些医护人员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完全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终于,飞机降落在草坪上。
他们训练有素地冲上去。
舱门打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飞机上跳下来。
随即,一个全身染上血色的人从飞机上转移到移动床上。他的身上同样穿着迷彩服,但是已经被血染得变了样。
先下来的两个人一个人抓住移动床的一个前脚,拉着它疯了似的往医院的急救室跑。
医护人员跟在身后,也是拼了命奔跑。
“砰——”
急救室的门关上,阻隔开两个世界。
如果幸运,这阻隔只是暂时的。如果不幸,等待他们的就是阴阳相隔。
两名军人直挺挺地站在急救室门外,抹着迷彩泥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却盛满了担忧。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手里不是拿着血浆就是拿着什么药物。脚步匆匆,一刻不敢耽搁。
很快,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在了通往急救室的通道上。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官。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急切的脚步暴露了他的心情。
“首长!”
那两名军人朝他行了个礼。
牧野拍了拍他们的肩头,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喘着说:“病人一直在喊傻丫头。这个人在哪里?能不能立马把她找来?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但如果他最在意的人能在一旁陪着,可以最大限度地唤起他的求生意志。”
……
因为身体不舒服,沈怡安倒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萧子腾已经出门了,但照旧给她留了精致的早餐。
沈怡安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实在搞不懂萧子腾到底想干什么。说他不关心她,好像又不是。说他很在乎她,他又能冷着心肠看她难过。
轻叹一口气,沈怡安拖着疲软的身子进浴室去洗漱。刚刚做完这些,正要换衣服,手机突然响了。
“我是路放的战友陈奕。他出了点问题,想要马上见到你,请你现在立马到楼顶上来。”
三哥?
沈怡安满腹疑惑,但还是立马换了衣服,飞身跑到楼顶上。
一架直升机正在她头顶上盘旋,高度不停地降低,然后一把软梯就放了下来。
沈怡安看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三两下从软体上跳下来,一直走到她面前,直接给她行了个军礼,然后亮给她一个军官证。
“我是陈奕。路放现在有危险,需要你马上去见他。得罪了。”
他一把搂住沈怡安的腰,就这么抱着她登上了软梯。
上了飞机之后,沈怡安惊魂未定。嗡鸣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疼,可她顾不得这么多,着急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怡安心急如焚,却只能牢牢地按捺住自己,巴望着飞机能够快一点降落,好让她看到三哥安然无恙。
在震耳欲聋的噪音里,沈怡安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终于飞机慢慢地降落在一块草坪上。
机舱门打开,牧野又一把将她抱下来。一边领着她往医院走,一边简短地告诉她情况。
“他在出任务的时候中枪了,现在生命垂危。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一直在找你。“
陈奕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到近乎庄严地看着她。“你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感知到你的存在。“
“我明白。“沈怡安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有些颤抖,脸色发白。
经过九个小时的抢救,路放暂时被医生从阎王爷手里抢了过来,但他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沈怡安被陈奕带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
在那里,整齐地站着数名士兵。见到她,他们齐刷刷地敬了个礼。
沈怡安知道,这是军人最崇高的敬意。她眼眶发热,鼻子发酸,最后只是朝他们点点头,就跟着医护人员去换防菌服了。
这是沈怡安第二次进重症监护病房。
跟上回奶奶垂危时一样,她心里很恐惧,但必须咬牙挺着。
三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