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第二笔,她碰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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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郎墨楼了,这会儿又是一轮新的残阳落晚暮月初升之际,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梳妆台前,将夜倾城给我的那支流苏金凤钗握在手中。
这支凤钗是夭瞳的,凤钗上镂空的凤翎栩栩如生,红宝镶嵌,特别适合夭瞳这样柔弱娇小的女子佩戴。
可我听郎墨楼说,夭瞳死了。
她为了唤回世间所有人对我的记忆,不顾一切地纵身跳下了忘川河被打散元神,所以夭瞳再也没有了轮回转世的机会。
指尖骤然变得冰冰凉凉,我抬起目光凝视着镜中颓废的自己,将夭瞳的凤钗扌臿进了头上半散半挽的莲花髻中。
我叹了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去给柳西凉的供牌上上香的时候,忽然腹中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
起初这种痛感倒是并不强烈,有点像来月事时的那种胀痛,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在意,单纯地以为只是着了凉气而已,但是渐渐的,又有一抹古怪的抽痛感混合在了胀痛里。
而这感觉,像极了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腹中撕扯挣扎……
我顿时眉宇一蹙,不对,太不对了!
心脏在一瞬间要炸裂了,是不是……
是不是杨桃给我的落胎药起效了?可杨桃明明已经给我服过止痛药了,那支翠绿色竹筒里倒出来的黑色珠子,不就是用来止痛的吗?
“啊……”
我痛得难耐,痛得忍不住弯下了腰,空荡荡的晚烟楼里的我此时特别无助,只能一手捂住痛得近乎要裂开的腹部,一手扶着屋中的家具走向房门,想去柳西凉的香案前把杨桃喊出来。
我和郎墨楼的女儿是不是就要死了,这一刻我的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里往外冒,心脏也是痛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一遍一遍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多好,这样多好啊,女儿死了,郎墨楼身体里那归位了的第二片元神碎片就可以生效了啊!
在我眼看着就要伸手触到房门的刹那,房门却抢先“嘭”的一声被猛烈的力道撞开,只见杨桃顶着一张煞白如雪的小脸儿跑了进来,险些将我撞倒在地!
“宛宛,不好了!”杨桃满腔惊慌,上前扶住我朝我失措地急声道,“宛宛你快跟我走,快点啊!”
杨桃急得近乎语无伦次,完全忽略了我痛得泛青的脸色,我见她这样,竟也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便赶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杨桃双眼噙雾,拉起我就带我向楼下急赶:“狼王爷出事了!宛宛,狼王爷真的出大事了!”
心脏顿时又是被狠狠砸上了千斤重的沉铁!淙淙鲜血从心窟中肆意喷涌!
一时间我忘记了身下撕心裂肺的痛,满脑子浮现出来的都是郎墨楼不测的惨状,我急得心肝脾肺都在战栗!
不可以…不可以……
能不能不要什么悲剧都赶于一起,能不能不要让我接二连三地失去……
“桃桃,求求你好好告诉我…”我被杨桃拉扯着向晚烟楼的院门外跑去,腹痛的冷汗早已将我身上的红裙浸湿,“墨楼他到底怎么了?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过了……”
杨桃紧紧抿着嘴唇,满脸严肃地欲言又止,而当出了晚烟楼我看到柳西凉的神辇已经提前停落在积雪中等候我了,只不过神辇一旁站着的还有一个人。
他是一袭墨袍微摆的穆起寒。
杨桃七手八脚地将我往神辇里塞,我询问的目光却始终紧紧凝视着穆起寒那一双从未如此沉暗的眼睛,可到最后,穆起寒也没对我吐露一个字。
“桃桃,穆起寒,你们倒是说啊,墨楼他到底怎么了?!”我带着哭腔喊出来,腹部的剧痛已经让我快要透支了。
可他们还是不愿意透露给我,重新替我拉好帷裳后,神辇就升入了夜幕。
我又用尽浑身的力气撩开辇窗的纱帘,看到穆起寒化作了一条玄色的孽龙正在前方腾飞开路。
神辇外,雪花不急不缓地悠然飞舞。
神辇内,我神慌气燥,整个人痛得百骨断裂,无力地斜斜瘫倚在辇座里,气若游丝。
终于,最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身下突然传来一股寒凉,汩汩羊水顺着我的双腿流淌下来,打湿了辇座上奢华的软席。
也打湿了我最爱的红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