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又是挠了挠耳朵,既然明那人知道来路不明,这鲛皇帝就真的这般心宽地还允许他踏入鲛皇城吗?是对自己的小千金有多疼爱,才能在摸不清来路的情况下就顺着女儿心意,能让那穿着诡谲的男人以皇室的身份来参加迎客宴?
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我再次望向那个男人,两缕银白似雪的鬓发顺着帽沿垂下来,比他身上的白袍都要白得刺眼,虽然整个人远远坐在那端犹如一座冰山散发出一股陌生的摄人气场,但细细品来,似乎也透出种种与世间背道而驰的沧桑味道。
似乎当前的场合不太适合谈婚论嫁,鲛皇帝选择终止了与穆起寒的对话,这场热闹非凡的迎客宴在两个时辰的延续过后,才终于被热情好客的鲛皇帝恋恋不舍地画了下圆满的句号。
鲛皇帝早已酩酊大醉,被几位鲛皇子抬着离了场,剩下鲛皇后将我们这一伙人安排住进了鲛皇宫南侧的常春宫。
常春宫虽然作为专门待客的地方,豪华程度却不差鲛皇宫其他角落半毫。
我不知道鲛皇后对于穆起寒希望与她的小女儿泉汐公主连亲的事有没有耳闻,她竟然还是将我和穆起寒安排进了同一座寝殿内。
“这么大的寝殿就这么一张床榻吗?”这会儿的我刚刚泡了海盐浴出来,正坐在窗边用海藻甘露护理着自己湿漉漉的发丝,“你能不能去乌濛濛的寝殿睡啊?”
“凭什么让本君去,要去你自己去。”穆起寒满口酒气,不耐烦地在床榻正中翻了个身。
“你不是从小就抱着你妹妹哄她睡觉吗?现在再给你们一次这样回顾童年的机会,”我瞪着软得像一坨无骨水母的穆起寒,撅着嘴巴不悦道,“不然怎么办?只有这一张榻,你不介意打地铺就行呗。”
空气中流淌着愈发酣醇的酒香,不知怎么惹得我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穆起寒或许是真的也喝得有些迷醉了,他将脑袋埋在被他滚来滚去碾得皱成一团的被褥中,闷声闷气地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皇子妃……”隔了好久,我听到穆起寒断断续续地哼吟着。
“干吗?”我一边往脸上涂着绿幽幽混合着珍珠粉的海藻泥,一边问穆起寒。
“唔…皇子妃,你过来唔……”
我侧首瞥了一眼穆起寒,他仍旧趴覆在床榻上埋着脑袋,发出宛若梦呓的轻哼。
此时的我折腾一天也很困了,就起身过去打算正好把他薅起来。
然而,当我刚靠近了穆起寒,穆起寒就忽然长臂一抬,将毫无防备的我揽得倒在了他的身侧。
“穆起寒你够了!”
我挣扎着起身,穆起寒却揽得我更紧,阵阵的酒气从他埋进床褥中的鼻腔与唇腔中泛出来:“皇子妃…你别乱动了…就让本君,唔…抱一小会儿…一小小会儿就好……”
这人若是摇摇脑袋,指定能听到大海的声音,我不耐烦地用尽浑身力气好不容易推开了他的手臂,就见穆起寒反手勾住了我的寝袍袖口,抬起一双迷眸醉眼,嘤声道:“皇子妃…本君骗你的,其实,让那狼王爱疯了的味道…嗯,挺甜的…一点儿也不恶心…唔……”
连不成章的几个字,带着从未从穆起寒口中听过的绵绵柔情,淌过我的耳畔。
沸血冲上我的额顶,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穆起寒这张泛着纟工晕的面容,望着他颤颤地撑开眼帘。
但是。
当穆起寒看到满脸敷着墨绿色海藻泥的我时,他“嗷”的一嗓子从床榻上惊坐起身,连头也不回地就撒丫子跑出了这间寝室,一整夜都没再回来过,让我舒舒服服地霸占整张床榻入了酣梦。
……
翌日,我睡到了自然醒。
在整座寝殿中都没有寻到穆起寒的身影,等我涂了妆以后才迟钝地在床沿边发现了穆起寒留给我的纸条。